日占时期建造的汉城市政厅，现在是首尔的图书馆。

文/严杰夫

元旦后不久，笔者利用年假机会享受了一场首尔4日游，也对韩国社会有了一个浮光掠影的印象。拥有约1000年都城史的首尔，最吸引游客的恐怕不是它的历史遗迹或自然风光，而是夜间闪现各色装饰灯光的写字楼。在首尔，每一幢写字楼都有自己的“风光”：楼底精心装饰的各种树形、花型的路灯，让每个路过的游客都禁不住要停下脚步，按动快门留下这些缤纷的风景。

事实上，不仅写字楼是首尔以及韩国的重要景致，而且职场也是体察韩国文化的重要场所。在诸多韩剧中，职场生活就是导演、编剧们颇为青睐的题材。最近两部颇红的韩剧《未生》、《匹诺曹》都是围绕职场，描写韩国人的感情生活和职业追求。在这两部韩剧中，我们可以看到许多首尔标志性的商务楼。《未生》里的Seoul Square并不是座新建的写字楼，但在电视剧中，与邻近写字楼互相连接的“空中花园”令人印象深刻，而且据说这座楼在2007年翻修时，还在正面外墙安装了全球最大的LED屏幕，用来播放韩国著名画家的作品；而《匹诺曹》里，位于明洞商务区中央的新世界百货商务楼楼下的树形灯，拱卫起一整条道路，置身于其中的情侣怎能不感受到一派浪漫气氛。

新世界百货商场楼下的树形灯

当然，对于许多游客来说，更熟悉的“写字楼风景”还是要数清溪川。清溪川是首尔市内的一条古老河流，但由于城市发展，却受到严重污染。在李明博担任首尔市长期间，清溪川得到治理修复。围绕这条河流，首尔市政府设计建设了极具特色的下沉式广场，构建出现代化的城市休憩空间。如今的清溪川，与两旁高耸的写字楼恰到好处的融合起来，构建出一道别具风味的城市景观，成为每个外国游客的必游之处。

尽管首尔与许多国际化城市一样高楼林立，却正是由于这些城市风景的存在，却并不会令外来的游客感到在其他大都市时常感受到的紧张压迫感。徜徉在楼宇之间，让人感到的只有安静、休闲和放松。在笔者看来，这就是首尔的魅力所在。

不过，对于韩国人自己来说，恐怕不会有太多闲心观赏这些“城市风景”。他们与所有现代城市人一样，经受着高强度的职场压力。在笔者短暂的首尔之旅中，每每从写字楼之间穿过时，并没看到太多白领在楼宇间的公园或绿地中休息，只有少数人匆忙地在街头穿行，或三三两两地聚在楼下的垃圾桶旁抽烟。

美味的韩国定食

韩国特色的职场文化、极为紧张的就业市场、职场新人收入偏低，韩国社会存在的这些困窘现状，逼迫着年轻人不得不努力工作。许多人都知道，在韩国企业里有着严重的“等级制度”，在许多人看来，这是由于儒家文化中等级分明的阶层意识影响，却忽略了儒家文化中另一种观念——“事大主义”。“事大主义”来源于《孟子》“以小事大者”一句，它宣扬的是一种小国侍奉大国以求得生存的外交策略。1392年，高丽大将李成桂颠覆高丽王朝建立朝鲜王朝后，古朝鲜在此后的500年里与明朝和其后的满清之间，就始终奉行“事大主义”的外交策略。后来，这种观念浸入到了整个韩国社会中，位高权重者要受到后辈和下级的尊崇和逢迎，地位低下者则会受到严苛的对待和规诫。不过，今天韩国的坊间舆论也开始对这种过于功利、机巧的古老传统进行批判。

就业市场不容乐观，也是韩国年轻人努力工作的重要原因。“就业即失业”这一几乎是全球普遍存在的社会现象，如今也严重困扰着韩国社会。去年8月，韩国全国经济人联合会曾抽样调查显示，销售额排名前300家企业中有32%的企业表示招聘规模同比下降，而招聘规模上涨的企业仅有15%。其中，乐天、三星、现代等韩国财阀去年上半年的招聘规模减少了300-1000人。业内人士认为，韩国经济的不景气和企业间竞争趋于激烈，是企业减少招聘的重要原因。为此，2015年韩国就业仍然不乐观。

电视剧《未生》里主人公上班的写字楼。现实中的首尔广场

除此以外，青年人的收入水平也很难与历史上的“黄金时期”相比。2013年的统计显示，首尔市的人均年收入为1860万韩元，相当于月收入155万韩元（9300元人民币），许多大学刚就业的毕业生恐怕很难达到这一水准，而在人均消费水平位居全球第五的首尔，这样的收入水平很难支撑日常开支，也势必影响市民的日常生活。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去年有六成韩国职场人士推迟婚期，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缺钱。笔者在韩国旅游时，韩国朋友也介绍，以前韩国家庭的惯例是，女生结婚后一般就不再出去工作，但如今经济压力日增，女孩子婚后很难在家做“全职太太”，“双职工”家庭则越来越多。

看上去浪漫而充满魅力的都市风光，对于游客来说赏心悦目，但内里包含的却是无法为外人所知的巨大压力。这种内外差别，在首尔的城市文化中典型地表现了出来。这样来看，浪漫、励志这类元素才会在职场类韩剧中不断出现。因为，在外国人所认为的，这些韩国人生活中最普遍的事物，实际上是当下韩国社会最需要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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