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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我国第一位系统译介莎士比亚作品的译者,朱生豪的一生经历常年不为人所知,直到他的儿子朱尚刚在上世纪末写作了《诗侣莎魂》后,人们才开始逐渐认识到这位译者命运多舛的一生。如今,这部作品在商务印书馆重新装帧出版,也得以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去再次接近和了解朱生豪、宋清如这对伉俪 “平凡而伟大”的一生。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可能知道朱生豪,却甚少有人了解宋清如。但我们却要说,如果没有宋清如,也就没有今天被大众所认识的那个“朱生豪”,甚至于有可能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了“朱生豪”。正如作者自己写到,“母亲作为父亲在生活上和事业上的知己,在支持父亲翻译出版莎士比亚剧作的工作中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晚年又为重塑父亲的形象献出了最后的经历”。
 
了解朱生豪生平的人,恐怕都清楚他在体质上格外孱弱,性格上也比较孤僻。在中学的时候,朱生豪的体育就常常不及格,而他最终考上之江大学(今浙江大学之江校区)国文系,也全拜高中时代就读的秀州中学当时的校长的照顾。而到了大学后,朱生豪的体质依然没有明显好转,他也几乎就完全放弃了体育课。有意思的是,之江大学的老师们也似乎继续照顾着这位“文弱书生”,只规定他暑假时候到山下的小饭店吃饭,一日三餐走六趟山路,以此来替代体育成绩,算是毕了业。
 
而对于朱生豪的性格,他的同学和老师更是记忆深刻。朱生豪在之江大学时的老师、著名词学家夏承焘就曾经称他为“渊默如处子”,朱生豪的大学同学也多表示,他平日里与同学的交往大多“落落寡合”。
 
当然,体质、性格上的缺陷并没能掩盖朱生豪的才华。也正因此,他才能够收获来自“校花”宋清如的关注。不过,朱生豪与宋清如的相识未曾想就此就是一生一世。
 
浙江大学之江校区(解放前为教会所属之江大学)
 
如果说,朱生豪获得翻译莎士比亚作品的机缘,要拜他在世界书局的领导、他的同乡詹文浒所赐的话。那么,朱生豪能够坚持在后半生以翻译莎士比亚作品为毕生事业为信念,除了他自己对莎士比亚的喜好外,恐怕就与宋清如的无条件支持有关。
 
对于朱生豪来说,翻译莎士比亚却是个巨大的工程,更何况在那样一个乱世里,仅靠自己的意志和努力,肯定很难能坚持下去。事实上,在1936年时,朱生豪就曾因为翻译工作超支了体力而染上了猩红热。幸运的是,在亲友的照顾下,朱生豪当时度过一劫。而这次大病或也为他后来英年早逝埋下了伏笔。
 
根据朱尚刚的回忆,我们或许可以把朱生豪的翻译工作分成三个历史阶段。如果说1935年接手翻译工作后,朱生豪在第一阶段里大多是“孤军奋战”的话,那么从婚后到他去世,在到他身后的后两个阶段,都很难忽略宋清如在其中所作的巨大贡献。
 
1942年,朱生豪、宋清如结束了十多年的“爱情长跑”在上海举行了婚礼。那时候的朱生豪因为时局的缘故,已经没有了固定工作,而专心投入在翻译工作中。但宋清如却未嫌弃收入低微的朱生豪,却反而坚定支持他的工作。婚后的第一年,朱生豪跟着宋清如回到常熟,住在宋的娘家。这段时期,朱生豪不用操心生活上的琐事,能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翻译中。
 
不过由于无法丢下对姑母和表姐的照顾责任,因此朱生豪在常熟只住了半年就带着宋清如回到嘉兴老家。回到老家的朱生豪并没得到亲友的帮助,马上就陷入到严峻的生活环境中。重新定居于嘉兴后,朱、宋二人只能靠朱绵薄的稿酬,与朱家些微租金收入,来支撑日常开支。朱志刚写到这段时用极为辛酸的语句提到,“因为经济的拮据,家中的一应开支都是算了又算,省了又省”,面对这种困境,作为一介书生的朱生豪却无能为力,只能在半夜里暗暗哭泣。
 
困窘的环境,再加上原本就虚弱的体质,朱生豪在1944年终于再度罹患重病,而这次他未能康复,而只能留下未完成的翻译、结婚才满2年的妻子,以及刚满月的儿子,撒手人寰。
 
不过,宋清如并未甘心将她和朱生豪的故事就此终结。宋清如怀揣着朱生豪“未竟的事业”,独自跨上了丈夫没有走完的路。她努力传播朱生豪的事业,期望更多人来了解他生前的译作,以及为此付出的努力。就在抗战结束后不久,即朱生豪去世一年后,宋清如就联系朱生豪以前的领导詹文浒,帮助撰写和发表了长文来悼念和宣传朱生豪。
 
此外,最重要的是,宋清如一直都和朱生豪的胞弟朱文振保持联系,期望能将朱尚未完成的翻译工程进行下去。在这个过程中,宋清如甚至一度自己投入到翻译工作中,以继续丈夫的事业。1955年,宋清如在筹谋良久后,向单位请了一年事假,抛弃了杭州的工作和生活,而奔赴遥远的成都,以期在朱文振的帮助下,去完成剩下的翻译工作。宋清如就这样带着朱志刚过了一年的寄居生活,最终完成了朱生豪身前未完成的所有翻译。
 
遗憾的是,宋清如并不知道,解放后出版莎氏全集的人民文学出版社已经另请他人来补译朱生豪未完成的译稿,而宋清如的努力也就成为了“空忙一场”。难能可贵的是,宋清如知道了这个事实后,平静地予以接受,而又重新投入到正常的生活中。
 
晚年宋清如
 
在此后的岁月里,宋清如尽管很少再直接投入到翻译中,甚至于很少再和文化界接触,但她却始终未忘朱生豪的遗愿,并一直都是他事业的守护者和传播者。在晚年时,宋清如还依旧抱着病体投入到纪录片的拍摄中,只为让更多人能认识、了解和记住自己的丈夫和他曾经为之付出生命的事业。
 
朱生豪生前曾自嘲是“一个古怪的孤独的孩子”,但在宋清如看来,他却一定是位可爱的丈夫、伟大的译者。而在他们伉俪之间,当然不止有莎士比亚的文学世界,还有两颗共同面对骚动的世界,却始终紧靠着的坚定执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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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杰夫

严杰夫

174篇文章 6年前更新

基督徒,不算太靠谱,但还算正经青年。 生平爱生活、爱阅读、爱姑娘。 江湖人称“小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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